千面女郎（二）

千面女郎（二）

「我都以及贵公司『配合』那末屡次了，我承当大部份的风险，这点价钱对于你根本不算甚么。」千面一派稀松往常的神态，令小李更为坐立难安。

麻烦这么多，金盆洗手吧？最近这股微弱的声音常徘徊心底，令她天人交兵。

上次帮小李的印度客户搞到PR（永远居民）后，对于方最后一期尾款没结清就闹失踪。幸好唐人街会馆的大哥们拔刀相助，替她来个「千里寻夫」！在多伦多皇后地铁站，一伙彪形大汉把那印度人揍患上鼻青脸肿、头昏眼花，他只能哀哀跪地求饶，这才把尾款讨回。

小李见风声不对于，马上放话他已经退隐江湖，不问世事。以后只要小李谈事情的气焰太猖狂，这段狗屁旧事就显现面前。她怨尤患上受这类窝囊气，还患上忍耐小李这窝囊废。

于是她大剌剌喝斥小李：「别看我平时说说笑笑好讲话，到了症结时刻，我当真的底气那可是货真价实！」

小李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恐，微张的双唇在空中一颤。他知道那次印度客户是个「极品」，他的元配还加码用「保姆」的身分办移民，千面大气，把主卧让给人家夫妻俩，她在客厅当「厅长」，也算有情有义！没想到还被跑帐……

小李沉吟一会儿，千面拿捏住对于方的心思，只要没出声反驳，就算成交了。讲定价钱后，小李转头向男子说明结婚移民的流程，其实就是丑话说前头，交待清楚各自承当的风险。千面与他们对于坐，冷眼旁观如观看一部电视台不断重播的老掉牙电影。有时她不可思议自己的耐力，竟能在一样的场景里打滚近二十年。

做这行就是虚情假意、偶一为之，再有别的就会天下大乱。初出茅庐那阵子，她常不敢正眼瞧客户，每一次紧张患上胃疼、手心冒汗，不断在桌底下用壁纸擦拭源源不绝的手汗。她焦虑时，就会啃咬护唇膏，一块块唇膏条在口腔里晃荡咀嚼，那是青春期升学压力留下的后遗症。费了多年才戒掉的坏习气，一下子又纠缠她不放。

她的第一个客户叫阿里，是个出门一定描绘上、下眼线的埃及男性，十根手指甲涂满透明亮光指甲油，通体浓郁的古龙香水味从浴室飘散到屋内各角落。他生性浪漫多情，当他鹄立在皇家山顶繁星装点的夜景里，混身上下披发的异国气质，让千面心跳漏跳了半拍，那埃及沙漠的宝蓝紫夜空转瞬间就高挂在蒙城穹顶。或者许离婚的异村夫过度寂寞孤单？她情不自禁坠入爱河。那时代，她自命非凡，自认是日本知名漫画《尼罗河女儿》的女主角凯罗尔，穿越时空与埃及法老王曼菲士相恋相守。

幸亏从移民文档递出后，距离正式领到PR还有段光阴，上天让她来患上及与阿里相守。她依恋在傍晚时分，赏识阿里祈祷的雄姿，以至多年后，阿里的祈祷动作都深植千面的脑海。连他嘴里的祝祷词，她都能朗朗上口。一个信仰忠诚的男人想必对于恋情忠贞，一切美妙患上如梦似幻。

好几回男人出门返家后，车后厢塞满西洋画作以及中国书画。起初她尊敬客户阿里的文艺喜爱，无非从他与朋友的通话内容，幽暗的动机缓缓笼罩上来。千面为证实自己的猜测正确，她佯装成穆斯林主妇，包头巾，鼻梁上戴着奥黛莉‧赫本在电影《第凡内早饭》的大款墨镜，一路扮侦探，跟踪阿里到皇家山的泊车场。她与阿里遥隔六台车体的距离，在满天霞光下，瞒天过海的犯法规划全数揭示，原来泊车场就是那帮人犯法交易的地点。

千面终于拼凑失事情真象，阿里是卖假画为生的艺术骗子、被埃及通缉的欺骗犯，叛逃加拿大，靠假身分办假结婚。丑恶的事实一针戳破她梦寐以求的粉红恋情泡泡，那阵子，失眠是日常基本配备。那晚中秋夜，月光从窗櫺流泻一地，她用满眼爱意裹夹住熟睡的阿里，深深地、重重地将颈项埋进男人的大腿里，哀悼将逝的恋情与所托非人的遗憾，那近乎窒息的压迫感暂且平抑她欲泣的梗咽。

糊口没有给她喘息的空间，她没资历戳穿阿里甚么，他们的相遇只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，她的情感被狠狠捅了一刀。千面不想弄砸第一单，既然拿人钱财，与人消灾，为了胜利在移民官眼前营建真正的夫妻瓜葛，她的手机满载学习外语的App，患上空就埋头学习阿拉伯语，用阿拉伯语绘声绘影地描写她以及阿里的交往进程。她与阿里反复沙盘推演，如何在移民官眼前让两人的说词兜患上上，必需完美无缺、无懈可击，否则前功尽弃。她的潜意识闪过一丝动机，既然恋情已经经不成器，事业总患上像样点吧！（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