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母一辈的爱情(上)

四月十七日是爸妈四十七周年结婚留念日,藉这个由头,我打包了一整套烤鸭春饼全家打牙祭。孩子们爱吃肉,一坐在桌边立刻眼睛发亮食指大动,我赶快拦住,说要先举杯祝贺姥姥、姥爷的结婚周年留念,于是冰水、果汁、白酒、红酒一同举起。

女儿骤然启齿问起了问题:「妈妈,姥姥、姥爷是被支配的婚姻吗?」我有些诧异,不由摇摇头: 「不是啊,为何这么问?」她回答:「咱们班女生聊天,良多印度同窗的父母都是被他们家里支配好的婚姻,结婚前都没见过面。我据说中国之前也是这样的,所以想知道姥姥、姥爷的婚姻是否他们的爸妈支配的?」

这个问题挺有趣,勾起了我的谈兴,再加之一杯红酒,更是打开了话匣子,「你说的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,确切曾经经是中国传统的婚姻情势,以及印度同样,男女双方往往由父母家人把关,至多远远相看一下,就直接洞房相见。无非那是旧社会的事情了,新中国一成立,你姥姥、姥爷这一辈人,可就进步成你情我愿自由恋爱。倒是我姥姥、姥爷,也就是你太姥姥、太姥爷,以及旧社会所谓支配婚姻还算沾点边。」这类老一辈的八卦固然也是我小时候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听来拼凑的。

大概四○年代初的时候,我姥姥家里穷吃不饱,被卖给姥爷家做童养媳。去的时候岁数还小,好不易长大到结婚年纪,新中国成立,废止了一切不同等风俗。政府说,童养媳不作数了,可以选择自己回家,愿意留下的也不反对于。我姥爷比姥姥整整大了十一岁,如果这时候候小媳妇跑了,妥妥就是农村大龄光棍、结婚难题户,于是我姥姥动摇了一阵子以后,仍是心软没走。

我姥姥十五岁结婚,十六岁生下老大,就是我妈。那时候响应国家号令「人多就是气力」,她白叟家十二年里吐噜吐噜又生了五个,到我姥姥二十八岁时,已经经逾额完成生育任务,有了一家六个儿女。这六个儿女都遇上规划生育,没能多生。到了我这一代,尽管社会后来从新开放二胎,但良多兄弟姊妹都失去了生育意愿,结果国家现在感到生育恐慌,又开始激励年青人多生,这固然是题外话了。

再说我父母那一辈六个兄弟姊妹,都是自己找对于象谈恋爱。现在的年青人总觉患上那个年代没有浪漫,所谓的「恋情」就是「我爱他能劳动,他爱我会织布,他匡助我,我匡助他」,并不然,父母一辈的良多恋情故事,现在讲出来也都是弯曲动人的电视剧本。

我姥姥家六个子女各有各的恋情故事,有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、有舞会相识一舞定情的、有不顾父母反对于离家出走的。我爸妈的恋爱婚姻在几个兄弟姊妹中算是比较普通的,他们俩通过相亲认识。听说一开始介绍时,我妈才二十出头,觉患上我爸年近三十岁数偏大,又在化工厂危险品车间工作,那里每一年都有人员伤亡,就不大愿意见面。后来兜兜转转一圈无果以后,介绍人又重提我爸,两人这才认识。

既然是相亲介绍,总有些前提匹配,我爸家庭前提其实不算好,我奶奶早逝,他从小以及我爷爷相依为命,地无一垄房无一间,嫁过去全靠自己白手起家。我妈这时候反而看上我爸有文化有潜力,正儿八经高中毕业,对于我爸就提了一个请求:之后有机会考大学,换一个安全的工作。果然恋情是人类进步的动力,七八年一恢复高考,工厂蹉跎了十年的我爸轻松考上大学,扭转了他的命运,也扭转了我的命运。

小时候我缠着他们问一些恋爱的细节,也讲不出来甚么尤其的。我爸提到过他当年去我姥姥家造访,老是会买些糖果,年幼的小姨们早早就在车站终点等着姊夫带糖来,一接到我爸就欢天喜地,也因而爸爸在姥姥家一直颇受亲戚们尊敬爱好。

有一点算是比较巧妙的。就是那个在工人舞会上以及我小姨一舞定情的姨夫,我爸以及他成为连襟以后,总觉患上对于方眼熟。后来发现以及我这位姨夫小时候在一条巷子长大,做过邻居还一块儿打过乒乓球,认识对于方长相但不知道名字,后来他们各自搬家再没见过面,若干年后竟然成为姻亲。世界说大也大,说小也小。

并不管是被支配仍是自己求来,婚姻的起头尽管各异,但进入婚姻糊口以后,每一个家庭都会阅历磨合以及成长。我觉患上父母那一辈的婚姻,经受压力的能力比咱们这一代强良多。

我刚诞生后不久,爸爸就脱产上大学,我妈一个人又带我又上班;等到我爸上完大学又匡助我妈温习考试,我上小学的时候,她去住校上了两年大学,这回轮到我爸又当爹又当妈。

父母吵架是我小时候常有的事情,原本我不理解,有甚么可吵的呢,好好说话心平气以及解决问题不行吗?等我自己步入婚姻的时候,才对于他们有所理解,一个人在外部压力很大的情况下,脾气都不会太好。由于这类压力当时是普遍存在的,所以父母那一辈良多家庭都时常有冲突,可是吵归吵闹归闹,大部份家庭仍是会你让一步我退一点,继续过下去。比起咱们这一代,他们更能容忍糊口的不完善。